和平主义者╰(*´︶`*)╯♡

【五悠】最强不愿承认的心跳名为爱情

梗概:悠仁告诉五条自己被人告白了,于是五条试图证明自己对学生的感情不是爱情。结果两人都带着女伴在商场凑巧碰了面......

*双向暗恋*原著设定*酸痛文学预警*全文1.1w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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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景色倒带般向身后卷去,被拖入盛夏灼人的温度中。柏油马路上腾起的热浪足以点燃人的神经末梢。五条坐在车内,冷气开的很足,但他还是将此刻的烦躁归咎于无辜的季节。

 

男人觉得自己的心脏可能出了一些小问题,就在刚刚,那个一直本分老实从未引起过他注意的器官运作得有点不规律。

 

躁动的鼓点甚至让他有种自己的胸膛会被戳个洞出来的错觉。

 

当然,五条也不认为自己会因为来自身体的一点小毛病就如此燥闷。

 

所以问题出在夏天。

 

恼人的高温,聒噪的蝉鸣,黏着如同胶质的空气。

 

一定是这样。

 

只能是这样。

 

 

 

“我被女孩子告白了。”

 

“欸?”

 

半小时前,地下室。

 

五条拿着小勺舀冰淇淋的手停在了空中,他的学生没头没脑的这么一句话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是曾经的初中同学…前两天在商业街碰到了。”

 

虎杖还在盯着电视屏幕头也不回的,语气听起来是没有什么波澜的平静,“五条老师会怎么做呢?”

 

“告白吗,真是少见的字眼呢。”

 

男人摩挲着冰淇淋的包装盒,温差让水蒸气在纸壳外身凝成了一颗颗不规则的细小水粒,手指淌过后混成一片,又被重力拖着沉甸甸地往下坠。

 

“虽然很开心啦,不过为什么会想要和老师讨论这个?”

 

坐在一旁的学生转过头,脸上的表情终于不再是轻描淡写的样子,似乎有点局促,匆匆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我是第一次被人告白,不知道怎么处理比较好,然后老师看起来又很有经验啊……”

 

被学生在奇怪的地方信任了,五条高兴不起来。

 

他将冰淇淋放到茶几上舒展着身体向后躺去,整个背部贴上沙发靠垫所带来的舒适感让他的大脑继续转动起来,去理顺方才有些打结的神经。

 

“悠仁什么想法呢?喜欢那孩子吗?”

 

“喜欢吗……”虎杖的眉头轻轻皱起,单手掐着自己的下巴,似乎是真的在思考自己对那女孩的感情,“人是很好的啊……”

 

是个很暧昧的说法。

 

“这样啊。”

 

五条感觉自己的心脏正抵着胸腔跳得很用力。他坐起身捞起冰淇淋碗往嘴里塞了一大勺,已经化了一半的糕体在口腔内彻底融成了粘腻的奶油糖浆,沿着喉咙一路向下滑落到胃袋,凉意自深处向全身扩散开来。

 

“抱歉,我还有事,下次再聊吧。”

 

他冲信任自己的学生笑了一下,站起身,拿着空盒子往楼梯口走去。扔掉之前顿了一下,低下头瞥了一眼包装盒上的商标。

 

不怎么甜,以后换个牌子。踏着台阶,五条在晃神间发散着思维。

 

 

金属门砰地一声被关上了。

 

虎杖听着门后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心里空落落的。男孩抱紧怀中的咒骸,他变强了,即便是现在他难受得整张脸都揪在一起,那个玩偶也没有要跳起来揍他一拳的迹象。

 

可他倒是希望可以有谁在自己脸上狠狠地来上那么一下,最好能直接打醒他。

 

他承认,和五条老师进行所谓的恋爱探讨根本就不是什么出于信任或者想要询问经验。那只是他狡猾的小心思。

 

他喜欢五条悟。

温柔的,强大的,他的老师。

 

在刚入学不久他就意识到这份感情。那一瞬间,他甚至感觉空气中以他为始生出了一片翠绿的藤蔓逐渐向四下散开,上面花繁叶茂最终会爬满整个世界。


然而初恋带来的欣喜若狂却只维持了短暂的不到半天,就像暖风过后泛着涟漪的湖面终究会重归沉寂。

 

他记起了自己的身份和既定的结局。

这份感情是错误的,不该存在,更不该说出来。

 

突然的阳光普照,突然的阴云蔽日。

 

少年被这跌落感搅得胸口发紧,他曾经揪着头发痛苦地纠结,难受得满床打滚,可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这份感情就那么悬在心里,向上无路,向下……他根本放不下。

 

最后他发觉自己这是长大了,所以会有生长痛,痛得深入骨髓。

 

在那之后,同一个中学的女孩子向他告白了。虎杖虽然没有想过接受,却又不知道怎样才能温柔地拒绝。

 

纵使知道自己抱有不恰当的感情,在想到或许可以去问五条老师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窃喜了一通。少年的心底终究留了一丝念想,万一老师也抱有类似的心情,万一他可以拥有一段美好的恋爱。所以就在刚刚,他抱着试探的心态问出了口。

 

可是他的老师根本没有在意,就那么走了。

 

虎杖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电影的剧情却半点也没钻进他的脑子里,他紧紧咬着牙关,眼眶有点酸涩。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利用别人的感情来做这种卑鄙的事,不仅愧对了那个女孩也欺骗了他的老师。

 

真是,最差劲了。

 

这样卑劣的试探,这样卑劣……却也徒劳无获。阳光的大男孩搓了搓鼻尖,胸腔内不知道是哪里有点拧劲地痛。

 

虎杖把脸埋到玩偶毛茸茸的后脑好一会,又猛地抬起,抽了抽鼻子。他拿出手机翻到之前碰面时添加的那个女孩的联系方式,需要明确地给她答复,而且必须要道歉。

 

 

 

虽然男人平时话很多也闲不住,但是坐在车上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安静地看窗外飞速划过的色彩。


今天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即便如此,驾驶位上的伊地知也能清晰地察觉到此刻五条先生大概是有什么烦心事,气压很低。

 

要不要问一下呢。

 

伊地知犹豫了一秒钟,放弃了这个想法。俗话说的好,好奇心害死猫,也能害死人,本分守己方可常乐。对于他而言常年与五条相处,乐不乐不知道,肯定是能躲去不少潜在隐患。

 

“我可能有什么问题。”身后轻飘飘地传来一句话,没头没脑的,而且听起来像是在等待回应。

 

伊地知打了个冷战,朝后视镜匆匆瞟了一眼,顺手将空调关小了一些。有时候危机的解除不在于你是不是越过了某个显而易见的陷阱,因为陷阱他可能会不抛弃不放弃地跟过来找你。

 

这是送命题,可怜的辅助监督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苦着脸组织语言。

 

“是…指什么方面呢?”

 

“身体。”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五条继续发问。

 

“你还能想到哪方面?”

 

阳光刺穿树叶的罅隙形成一束束斑驳的光晕落到挡风玻璃的底部,再随着行进滑到车顶。

 

伊地知此刻无比希望自己能跟着这些耀眼的碎片一起消失。

 

 

 

最后,经五条的要求他们改变目的地来到了家入的研究所。没有预约的突然拜访让正在露台抽烟的女人惊讶了一瞬,在问清来意之后,她更惊讶了。

 

“想要做检查?”家入夹着的香烟几乎要燃尽了,灼人的热度些许地烫到了指尖,她连忙将烟蒂在一旁的烟灰槽中掐灭。

 

“你吗?”

似乎是觉得自己听错了,她又问了一遍。

 

这次没有得到回答,五条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他自己也觉得挺荒谬的,但是上回他的心脏这样跳动还是被人在大脑开了一刀那会儿,如果真的是器官自身的问题,那么他的反转术式也就没有什么用了。在这方面,现代科学仪器会更专业一些。

 

躺在称不上软的检查床上胸前贴着些乱七八糟的部件,这个体验对于五条来说是新奇的,至少以前从来没有过。

 

无论是哪里的医务室都会把墙漆得纯白的一片,实际上对患者非常不友好,这会让人心发慌。对于五条而言慌倒是谈不上,但也的确让他不自觉地陷入了某种微妙的思维延展中。

 

十五岁,与初中就喜欢自己的同级生恋爱,对于他这个年龄的男生来说是个非常合适的剧本。

 

悠仁有着世界上最棒的笑容,耀眼却不灼人,暖烘烘地绕着他,就像是伴着春风洒到身上的阳光,足以令任何冰雪消融。之前就觉得这样的男孩应该很受欢迎,喜欢他的女孩大概不少,现在看来自己并没有想错。

 

视野里白茫茫的,好像世界只剩下这一种颜色,这种场景会令人的距离感变得模糊。


五条觉得面前的天花板贴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马上就要压到身上了,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受到了点阻力。

 

仪器传来一阵滴声,最后一项检查也做完了。他拔下身上贴着的各种吸盘,转过头看向去拿报告单的家入,“怎么样?哪里有问题?”

 

“很遗憾,是非常漂亮的波形。”

 

女人又翻看了一遍手中的几页报告纸,很确切地告诉他。

 

“你很健康。”

 

说着她顿了顿,仔细琢磨了一下五条方才的语气,回过头就看到了神情并不轻松的男人,“怎么?不满意?”

 

不满意?有什么可不满意的,健康还不好,真不知道硝子在说什么。

 

五条没打算回答,摆摆手就当回应了,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在空气中徜徉的烦躁更多了一分。

 

伊地知有些私事提前走了,所以出去研究所他就只能等待计程车。树荫被盛夏染成了浓郁的颜色,五条站在下面把玩着手机,空气中的热度偷偷渗进衣服贴到皮肤上让他浑身不适。男人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拨通了一个号码。

 

“你在哪里?”

 

他抬起头,没有一丝风的蓝天依旧空旷而皓洁。

 

“那正好叫上野蔷薇一起,我去接你们。”

 

 

 

虽然某种程度上已经习惯了五条我行我素的行事风格,但是在见到他们亲爱的老师时伏黑和钉崎还是摆出了夹杂在受不了与不耐烦之间的表情。

 

“我们要去做什么?”

 

因为刚刚在电话里没有得到解释就被挂断了,伏黑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吃点东西吧,老师请客哦。”五条悟坐在副驾驶望向窗外,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无论是高专所在的城郊还是市区内的中心地带,全部被夏天染上了高饱和度的颜色,哪里都是郁郁葱葱的。事实证明,不管是多么恶劣的极端天气也无法阻止人们出行及消费的兴致。

 

酷暑之下的秋叶原,今日依旧繁华。

 

在店里刚刚坐下时,三个人都没有说话,五条正在认真地查看手中的菜单,而另外两人则是被这人如此自然到顺滑的态度给镇住了。

 

这间二次元浓度极高的咖啡厅实在称不上是什么合适师生一起出来小聚的店铺。

 

“主人们,欢迎光临❤”

 

负责他们桌的女仆小姐带着灿烂的笑容看向三个神色各异的人,斟酌了一番,最后选择与表情最自然的五条继续沟通。

 

“主人有比较倾心的餐点吗?我们这边会比较推荐这份‘盛夏限定心跳心跳套餐’哦❤”

 

“那就这个好了,要三份。”男人伸出三根手指冲那女孩挥了挥。

 

“了解!那么请主人们静候片刻,我们的心跳心跳旅程就要开始咯❤”

 

女仆离开后,桌面上又恢复了沉静,其实也谈不上是沉静,毕竟这间店里一直在播放着并不合适咖啡馆有些喧闹的音乐。

 

“所以,为什么要到这种店吃饭就没有人想问吗?”

 

钉崎伸出手敲了敲桌面脸色很黑,额角隐约能看到微微凸起的青筋,少女转过头甩了一记凌厉的眼神给到全桌唯一的成年人,“或者解释!”

 

这样的明示五条姑且还是接收到了的,他单手撑着脑袋脸上露出了与平时一样悠闲的笑容。

 

“年轻人不都喜欢这种店吗?”他的表情理所当然并没有意识到任何的不妥,“对吧,惠,之前你和悠仁还来过。”

 

伏黑看着手机头都没抬,他不想解释,但是不经意看到钉崎满脸的震惊与鄙夷后又烦躁地觉得不解释不行。

 

“就是碰到你们那次,你不是也在。”他对钉崎说着,语气是极度的不耐烦。

 

少女歪着脑袋想起了当天的情况,好像是两个人跟着五条来到女仆咖啡厅然后被带进去当做流动客源的事情。于是她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视线又移到了五条身上。

 

“所以你今天有什么目的?”

 

钉崎问的毫不含糊。这个平时就在说要培养学生们正确消费观的人会突然请他们吃饭,这事怎么想都有点奇怪。

 

“有些事情要和你们讨论啊。”五条没有打算卖关子,也就直奔主题了。

 

“你们有什么恋爱方面的烦恼吗?老师可以提供免费咨询哦。”

 

桌面上的气氛几乎在瞬间就变成了活力满满的二次元音乐也无法拯救的尴尬。

 

伏黑一直觉得跟五条对话的难度堪比地狱级的ARPG游戏……不,远比那个要困难许多。游戏里至少怪的攻击模式与血量都还可以找得到规律。但和这个人对话则无限等同于在新手村碰到了属性槽只有满屏问号的最终boss,那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而旁边的钉崎,她已经把不知是嫌弃还是惊恐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写到脸上了。

 

“怎么了?”五条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两个学生的神情有点疑惑,他并没有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

 

“还问怎么了……”少女很难判断应该从哪个角度吐这个槽会比较一针见血。

 

“你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突然发神经。”

 

“这是关心你们的心灵健康成长。”男人随意地找了个理由搪塞,“快点说哦,不然我就把刚刚拍的照片发给二年级的大家看。”

 

他挥了挥手机,屏幕上是两人刚进店铺被半强迫地穿戴上符合店内主题的天使与恶魔翅膀套装时的样子。照片抓拍的角度与时机很好,是那种绝对不希望被其他人看到的类型。

 

被自己的老师心安理得地侵犯了肖像权还顺带威胁了一通,两个人脸上出现了与年龄不符肃杀而狠厉的神色。

 

这时几位扮相可爱的女仆风风火火地带着三人的餐点凑了过来,在进行了一系列店内要求的舞蹈以及台词后,几个人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微妙的气氛被打散了。

 

钉崎叹了口气,叉了一块肉送到嘴里。她不知道伏黑有没有察觉到,今天的五条虽然看起来还是一副乐得自在的样子,但是绝对有哪里不对,说不上来具体的,总之一些细节有十足的违和感。

 

少女按着自己的良心决定难得的配合一下这个人,她仔细地想了想,“恋爱……我没有,不如说根本就没碰到过像样的男人啊。”

 

可惜话题的局限性太强,她实在是想帮也帮不上,于是便把后续的工作甩给了一旁埋头吃饭的伏黑,黑发的男生没能躲过去只好认命地接起话头。

 

“……中学的时候,”他面如死水,浑身每个细胞都刻满了拒绝,“有收到过几封匿名的情书。”

 

“啊?混账你在炫耀吗?”

 

“不是你们问的吗?”

 

五条坐在对面看着两个学生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唇边带着一如既往的笑意,心里静如止水。

 

真奇怪啊。眼睛捕捉到的场景分明在视网膜上成了像,却好像在看无声电影。演员们竭尽所能地做出生动到夸张的表情,空气中只是回荡着放映机的咯哒咯哒的声响。

 

不同之处在于他大脑中徘徊的并非机械转动的音色,而是虎杖朝气满满的声音。那声音喊着他老师,那声音和他说有女孩向他告白了。

 

那么合理推测一下,未来也许有一天那声音会告诉他,说他恋爱了,和别的什么人坠入了爱河……

 

五条低下头加紧往嘴中塞了几口盘中的餐食,是下意识的举动也就吃的有些急,他噎到了。

 

一片呛咳声中他抓着水杯送了一大口果汁进肚,是橘子味的冲调饮料,在JUSCO就可以轻易买得到的普通平价品。

 

糖精的味道很冲,但是很甜。

 

悠仁恋爱了,和别人走在一起,也许还会牵着手做些更亲昵的事情。胸口好像闷了口气,他用纸巾擦了擦嘴,顿感食欲全无。

 

五条皱着眉强迫性地让自己将视线往窗外喧嚣的街区上放,大脑从每一隅角落中收集着大量无用的信息,他希望自己不要再往下想了。

 

 

 

把伏黑和钉崎送回去的时候两个人的脸上都带了点难得一见的担忧,不过身为学生自然没有什么立场去过分关注老师的私事,既然对方没有要说的意思那他们最好也保持沉默。

 

送走他们后夜色已经变的很浓了,五条也不着急,踱着步子慢慢往回走。

 

枚举法,最基础的归纳方式,简单且好用。

 

虽然验证过程繁复,效率也不高,但是不用经历绕弯且复杂的思考过程以及前提假设,而且所得出来的结论是真实可靠的。


把它用于推理自己身上不可量化的情感因素这件事,听起来就令人哭笑不得,不过这是五条一贯的思维逻辑。

 

他需要验证自己对学生究竟抱有怎样的态度。

 

从理性的角度出发,那最好别是什么奇怪的感情,他是五条悟,他不需要。

 

好吧,退一步讲,就算是,最好也处于可以轻易从身上刮下来揉碎掉扔进垃圾桶的程度,这样只需要好好睡一觉就可以解决一些复杂的情绪。但如果它们是白天里那种要命心跳的成因,那就太麻烦了。

 

星辰洋洋洒洒地布满夜空,落到身上却没剩下多少只是稀薄的微光。空气又闷热又潮湿,五条漠然地望着这片深蓝色的幕布。

 

夏天真的是个令人厌烦的季节。

 

 

 

五条总是说自己的工作繁忙并不是空穴来风,第二天最强就又融入了繁杂的工作日常。忙碌能帮助人忘掉一些烦心的事情,等他再次闲下来,时间已经偷偷溜走了一周。

 

往约定的咖啡馆走时他的精力并不是很集中,还在想着昨天祓除的那只咒灵。这一周男人都没有见到虎杖,要说忙也的确是忙,不过更可能是刻意避开了。

 

“久等了。”推开门走进店内,他坐到女人对面打了声招呼,这是他以前的某位约会对象。已经许久没有联系过了,大概是从一年级新生入学那会吧,连名字都是昨天翻看通讯录才勉强记起的。

 

年轻的身体必然会产生一些无法纾解的欲/望,而这种欲/望在某种程度上也会对认知产生影响。所以他需要确认自己会把目光放到学生身上,不是因为缺爱了。

 

做/爱的爱。

 

一直以来男人安排的行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随便找家餐厅吃饭,兴致好的话也许会看场电影,之后去酒店开个钟点。以前虽然并不固定但他也从来不缺约会对象,从这点来看这张脸帮他省去了不少麻烦。

 

那么在这种时候碰到学生,恰好还是虎杖的概率有多少呢?不用经过仔细的计算就能够想到一定是个极小的数值,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就是这点微弱的可能性还是被他踩上了。

 

在某座商场的中心广场,由于是休息日,四周全是人。可他几乎第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学生,并且很明显,虎杖也看到了他。

 

之后回想起来的时候五条觉得那就像是电影中的升格镜头,世界被打了静音,所有动作都被放慢拉长,画面以帧为单位跳动。

 

翕张的浅樱色唇瓣,上挑的眼尾煽动出有些慌乱的幅度,走在他身边的女孩回身时发丝扬起飘在空中。一切的一切,细节尽显,悉数被他卓越的视力捕捉到,经由大脑加工成生物电流传输至神经深处保存起来。

 

男孩的声带在震动,熟悉的嗓音踩着空气轻飘地传了过来,还是那两个熟悉的音节,老师。一同带入耳中的是商场中喧扰的背景音,世界又吵闹了起来。

 

“老师怎么在……”

 

虎杖没有继续问下去,他看到了五条身边的漂亮女人。男孩的嘴唇抿紧成一条线又被故作镇定地松开。

 

“我,我还要去吃饭,哈哈,我先走了!”男孩说完转身就走甚至没等五条的回应,他旁边的女孩也小跑着追了上去。

 

短暂的会面就算是结束了,五条伸出去的手突然失去了目标只能尴尬地放下去。因为带着墨镜所以没人能发觉,他一直盯着少年离开的方向,眼神停留在虎杖身边那位高个子女孩身上。

 

若是能被人看到,就会发现这目光有些凶,带着明显的攻击意味。

 

停滞了一会,他转过身开始往回走,身边的女人大概是在问些什么,可惜他现在并分不出大脑去处理她的声音,所有的思绪都被牵扯到了刚刚的画面上。

 

大脑中回响着蜂鸣声,男人的瞳孔被压成一个墨点,血液流得飞快如同岩浆一般燃烧着他的神经。

 

五条知道自己在生气,而且快要被气疯了。

 

“抱歉,有些事先走了。”

 

没有等到同行人的回应他便径直往电梯的方向走,这非常的没礼貌,不是他现在的行事风格。

 

但是他感觉再在那里多待一秒自己就会冲过去把那两个人分开。然后死死地咬住学生浅薄的唇瓣,再把舌头伸进去给那个温热的口腔中的每一寸软肉都打上自己的烙印,让他认清楚自己究竟是谁的。

 

……

 

可是啊,虎杖悠仁是谁的呢……

 

不清楚,但不应该是五条悟的。

 

如果逐个考察了一个论题的所有可能情况后得出了一般结论,那么无论这一结论有多么不可理喻,都将是可靠的。

 

这就是说,他爱上了自己的学生。

 

还带着极其强烈的控制欲、独占欲这些阴郁且晦暗的情绪,与少年青涩懵懂的初恋极不搭调。

 

不合适,怎么想都不合适,不合适到会被抓起来的程度。

 

五条离开了那栋装满了人的建筑,出于他的理性,出于对学生的保护。

 

没有了冷气的室外是能够令人融化的盛夏,阳光好像柄开了刃的匕首打到身上就能够刺穿皮肤。

 

最开始他只是漫无目的的乱走,后来脚下的步调越来越快,或许是认为走得快一些就可以摆脱那种蚀入脏腑的冲动。然后电话打进来,夜蛾把他叫了回去。

 

工作很好,对于五条来说是个合适的方式与时机让他整理情绪。

 

夏日的白昼很长,若是有意识去看会感觉无论什么时候太阳都还在天边,甚至会让人怀疑夜幕也许永远不会降临。


可太阳是那么耀眼啊,会把人埋在心底那些晦暗的淤泥尽数翻倒出来,令它们无从遁形。

 

五条回到宿舍的时候天才几乎全黑下来,即便如此遥远的地方却还染着些许的紫红色,那是太阳的余晖,为了给天黑就要归家的孩子留一丝念想。

 

他没有开灯,回到屋子就直接窝进沙发,手搭在靠背上,静静地盯着面前的墙。闲下来后一些丞待解决的事情就会不请自来地出现在脑海中。

 

逃避可耻而且没用。

 

这是早就该明白的道理……可是明白了又能怎样?

 

和悠仁在一起时空气都会变得温柔起来。幸福,平淡,这类陌生的字眼趁他不留神就会钻进脑海里。他已经快要上瘾了,名为虎杖悠仁的毒药侵蚀了他身体的每一处脉络,沿着血管渗入他的心脏。

 

他也试图戒掉,可是 “虎杖悠仁”的供给几乎连绵不绝,旧的还没有被处理完新的就又朝他扑了过来,周而复始却没能形成闭环,最终结果就是这些温暖的毒素在他体内越积越多。

 

五条烦躁地摘下眼罩甩到一旁,黑色的布料在空中几乎划了条直线被墙截住,停贮了片刻后向地板坠去。

 

都是悠仁的错。

 

他撑着头滑出虎杖的聊天界面,上面的消息停在了几天前,内容也只是普通地询问有关训练的事情。他有些发狠地捏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像是故障了一样出现了色调分离。

 

悠仁突然间出现,擅自闯入他心里,又肆意妄为地把爱意的种子狠狠扎进去,最后种子却长出了尖刺,强行拔出来只会连带出一片血肉模糊。

 

都是悠仁的错。

 

窗户是开着的,仲夏之夜,聒噪而无风。

 

五条感觉似乎有一双眼睛就在身后望着他,眼中氤氲着冷漠,又带了些嘲讽与可怜。瞳仁是苍穹的颜色,好像淬了冰。

 

是他自己。

 

真难看,竟然找这种莫须有的借口,明明他是最清楚的啊。

 

那个男孩,他的路,素来不曾自己选择。

 

 

夏日的清晨声音很嘈杂,空气中到处回荡着蝉鸣,茂密的树叶被暖风带出沙沙的声音惊起了几只麻雀扇着翅膀朝天空掠去。

 

五条朝窗外瞟了一眼,已经是新的一天了。他撑着沙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筋骨,迈开腿踩出的步伐有些沉重。

 

路过镜子时男人看着镜中的倒影,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眼眶微凹,面色即使染着晨曦也略显苍白。

 

真是狼狈不堪,愚蠢至极。

 

凉水拍到脸上产生的惬意感可以让人稍微放松紧绷的神经。让他忍不住去想,如果自己还是曾经那个为所欲为的小混蛋,是不是就不会做出这样荒唐的选择?

 

他沉默地看着镜中的人。眼罩很便利,戴上后就能遮去所有的戾气,变回那个体贴学生的好老师。

 

好老师是不会破坏学生的青春的。

 

他放弃了。

 

 

 

正午的热浪让人只想安静地缩在屋子里,此刻的教室只有虎杖一人,因为空调坏了。男孩把几张纸叠到一起对折一下当成扇子。骇人的高温没有逼退倔犟的男孩,他在等五条老师路过这里。

 

半个月前他在商场碰到了他的老师,和,一位漂亮的女性。是了,五条老师那么强大又那么好看,怎么会没有交往的对象。这些是早就能想到的,可是想到和看到是两码事。

 

一个是无端联想,一个是既定事实。前一个只是用来说服自己,而后一个则会让所有的自欺欺人显得可笑。

 

自己只是容器,自己终究会死亡,所以那份悸动就应该在心底给它藏好了。这种漂亮话说的可真好听,可是到见真章的时候就都给忘到脑后了?

虎杖拧开水瓶报复性地往胃袋里灌水,他非常地鄙夷自己。

 

「没有忘啊,这不是时刻都记着呢。」

 

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在为自己辩解。

 

「没有忘还在这里等五条老师?」

 

「你看你自己不都说了!」

 

那声音变得有点委屈,还有点着急。

 

「因为,因为那是五条老师啊……」

 

虎杖盯着空塑料瓶在桌子上打转,瓶内小小的水珠在离心力的作用下纹丝未动牢牢地贴在瓶壁上。

 

连水滴都能老实地呆在那里啊。

 

水滴都能。

 

男孩看得烦了,有些自暴自弃,于是抄起那个无辜的水瓶向教室一角的垃圾桶中掷去。

 

瓶盖的重量带着整个瓶身在空中转了几周磕到了垃圾桶的边缘,跌到了地上,发出一阵叮当的声响,那是来自合成树脂的嘲笑。

 

虎杖烦躁地揉着自己的头发,最后还是灰溜溜地小跑过去把它捡起来,扔掉了。

 

因为那是五条老师,所以自己所构建的心理防线在他面前根本不堪一击。什么道理什么认知,有跟没有一样,最后全都会转化成浓郁的爱意信号传送到中枢神经。

 

他能怎么办,他什么都做不到。

 

指针咔嚓一声滑到数字三的位置,时针与分针夹成令人舒适的九十度,阳光洒进屋内在空气中和弄着浮尘。虎杖看了眼表,看来今天也没能等到,他叹了口气。

 

上次在商场见面时他很没骨气地跑了,跑是跑了,心里却结了个大疙瘩,吃不好睡不好。不仅如此,那天之后他再没见到他的老师,发信息男人也只是说自己很忙。

 

我知道这不对,但至少让我看一眼吧,我还要和老师道歉啊……

 

他站起身收拾着被自己弄乱的桌面,目光游移在空气中最后定焦在悬浮着的细微颗粒上,随着他们漫无目的地游曳着。

 

也许是产生了点矫情的代入感,男孩开始悄悄地腹诽命运的不公。

 

 

 

五条这一阵子看起来与平素并没有什么不同,硬说的话也许对工作更热心了些。


只有男人自己知道,他的世界失去了些许温暖而朝气的色彩,虽然不明显,但到处都有着细微的变化。

 

他把手覆上脖颈扭动着因为劳累而有些僵硬的颈椎,踩着树荫往校门口走去。他要去国外待一阵子,主要原因是公务出差,而次要原因……不应该有什么次要原因。

 

有关五条要出差的这个消息,虎杖还是训练的时候从伏黑那里知道的。刚听到时男孩拿着竹棍愣了半天,最后也只能耸搭着脑袋问他要去多久。

 

得到的回答是半年。

 

他的呼吸滞住了,气体被那颗噎在心里的疙瘩堵住了出口。


怎么办,半年啊,半年都见不到五条老师......他在这里还会有几个半年呢……

 

钉崎先发觉了不对劲,她看着虎杖不知道多少回用那副蠢样子望向操场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

 

“我说啊,笨蛋的优点就是那张笑脸了吧!”少女伸出手把他的脑袋强行扭回来。

 

虎杖发觉是自己让朋友担心了,他露出了微笑解释说自己没事只是天气太热了。

 

“笑得难看死了,你难不成是失恋了吗?”

 

看到好友紧紧抿起来的嘴唇少女意识到自己歪打正着地说中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很不幸,她恐怕能猜到那个对象是谁。

 

钉崎在虎杖对面坐下,暴躁地挠了挠头,她判断不好自己应不应该告诉他,最后看着虎杖那副可怜巴巴的表情。

 

唉,说吧,如果连机会都没有,那就太混账了。

 

“我听伊地知说下午两点左右会在校门口接他。”

 

虎杖的瞳孔收缩了一瞬,笑容凝固在脸上,他有些迷茫地看向女孩。

 

“你不是想看到他吗?去试试没准能堵到人。而且……”

 

少女收住了声,她眼看着好友琥珀色的眼中又泛起了熟悉的光亮,就像晨雾散去后闪着磷光清澈的湖水。

 

“谢啦!钉崎!”

 

虎杖几乎是从座位上跳起来的,他转过身就往门外跑去。钉崎望着虎杖离开的身影,少女想起了一些其他的细枝末节。

 

而且,万一呢?

 

 

下午一点半的太阳最毒最辣也最具有生命的活力,虎杖奔跑在烈日之下就好像感受不到能令皮肤燃烧起来的温度。

 

汗水淋漓地从身上的各个毛孔中冒出,肌肉在与大脑争夺氧气,混沌之中他的思维杂乱无章。

 

一会看到老师要说什么?和他道歉。

这是必须的吗?……不是。

那为什么要去见老师?因为想见啊,再见不到五条老师他会疯的。

 

视野中是颠簸着的景色,深色的制服被烈日烤得滚烫。终于越过最后一段台阶,在遥远的路的尽头,他看到了他的老师。

 

一瞬间的激动在他的脑内炸开,絮状的思维混乱地搅在一起,几乎没能经过完整的思考,就像来自视觉的刺激拨弄到某条隐蔽的神经触发了条件反射。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男孩几乎是遵循着本能跑向他的老师。

 

比声音先到达的是眼睛捕捉到的画面,五条看到了悠仁奔跑过来的身姿,接近的速度很快,他没有动,任少年直戳戳扑在了他身上。

 

“悠仁这样冲过来如果不是我大概会被撞飞哦。”

 

五条的声音没有什么波澜。

 

听到他的话虎杖抬起头,他看到了五条不动声色的侧脸,鼻梁直挺,锐利的下颚线连到耳根,分明内敛却又让人觉得锋芒毕露。

 

男孩后退了两步撑着膝盖轻轻喘着,嘴唇翕张着好像是想说点什么却没能发出声音,沉默了一会讪讪笑了一下。

 

“因为是老师才会这样做的。”他说。

 

“悠仁有事吗?这么急地赶过来。”

 

被问到的男孩眼神下滑了一段距离,他舔舔因为长距离奔跑而干涩的嘴唇开口说道。

 

“来,来和老师道歉……对不起啊……”

 

五条隐在眼罩之下的眼睛轻颤。

 

“什么?”

 

“那天在地下室和你说的话,我骗了你…虽然都一个多月了你可能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对不起啊……”

 

男孩感觉自己的血液正在极细的管道里奔涌,心跳得很快,呼吸急促,额角都渗出了些汗水,肾上腺素在超量分泌。


他根本不敢把视线落到老师身上,生怕那些诉说爱意的话语会从自己的嘴里溜出。

 

看着学生躲闪的神情,这一瞬间,五条甚至感觉自己看得清浮动在空中命运的脉络,而且近在咫尺,好像伸手就能够到。

 

“为什么骗我?”

 

虎杖心里一阵瑟缩,他努力摆出自己最灿烂的笑容,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理由。

 

“哈哈,哪有为什么,开玩笑而已啦。”

 

“再问一遍,悠仁。”

 

男人低沉的语气透着能够刺穿一切谎言的森严。

 

“为什么骗我?”

 

虎杖抬起眼定定地望着五条,像是夏汛期涨了潮的湖面,盈着水汽,不再带有灼灼的热度。

 

「不能说啊!没有结果,会让老师困扰,不能说的!」

 

心里的声音在拼了命地阻止着,告诫着。

 

男孩扯开嘴角努力笑着,眉头轻轻皱起,眼尾有些下搭,好像快要哭了。

 

“因为喜欢老师啊。”

 

还是说出来了。

虎杖开始讨厌自己了。

 

男孩低下了头,所以没能看到五条愣怔的神情,男人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的男孩喜欢他。

 

轻若浮丝的夏风拂来了大大小小的碎片,它们悬在空气中一点一点地粘到一起,越聚越多,最后拼成完整的色块。那是一度从五条的眼中消失的,柑橘的颜色。

 

夏天似乎变得讨人喜欢了一点。

 

下巴被男人抬起的时候男孩几乎没有准备,他微张的唇瓣被男人含在口中,舌尖碾过每一缕纹路。

 

时间停止了,皓洁的苍穹卷着炽热的太阳朝他们涌来,大地开始龟裂,世界在聚拢。心跳的节奏凝成一串顿挫抑扬的音符,铿锵地奏成隆隆的声响。

 

“这次是悠仁的选择啊。”

 

五条抵着虎杖的鼻尖,手臂又缩紧了一些,以一种几乎要将人嵌入身体的力度。他偏过头,嘴唇靠近男孩的耳边低喃着。

 

“我不会再放手了。”

 

永远不会。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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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阅读到这里的你o(≧v≦)o

另外还要感谢亲友见见给的各种写作建议,理科生搞纯爱比想象中的困难呢......

本篇完全是基于我个人对五悠二人的理解,带着浓重的个人色彩还请谅解。有时候感觉原著的两个人都是会为对方着想选择隐忍的类型,只不过大人更成熟一些,对比之下小孩就会显得没有那么坚定。

如果本文能够让你喜欢就真的太好了,总之爱你们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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